疑霧公堂

1936 年，第一個林文明案改編作品問世了──日治時期臺灣文學家楊守愚透過訪問耆老、整理傳說，在傳聞與虛構之間寫作了〈壽至公堂〉，把塵封已久的林文明案拉進了文學世界。不過本作缺乏史料考證，觀點對林文明也不友善，霧峰林家因此不滿，甚至干預本作出版。

戰後臺灣史研究及本土歷史記憶仍受忽略，〈壽至公堂〉與林文明案再度沉寂。直到1970年代之後，臺灣史研究風潮再起，加上史料檔案的開放，研究者得以重建歷史學觀點的「林文明案」。

官方文獻和〈壽至公堂〉，認為林文明是「意圖謀反」或「佔人田產」而自招殺身之禍；臺灣史學者們則從資料記載的異常找出疑點，並追查出現場的凌定國、背後的丁曰健、夏獻綸等人，建構出一場中央地方串連捕殺豪族的官場陰謀。

不過，真實事件是這樣發生的嗎？

在考證過程中，我們發現林文明案還有很多待解釋的疑點。比方說：林文明或許個性霸道，卻是經驗老到的一家之主，他會輕率踏入彰化城的陷阱嗎？凌定國如果殺得了林文明，為何要如此大陣仗？若是林家真的出兵造反，事情又要如何善了？

這類歷史詮釋中的空隙，就是改編作品的伸展之處。我們可以透過文學與戲劇，提供歷史疑案一個新的角度。「壽至公堂」回到歷史考證之後，再次成為戲劇改編的對象。

1996 年則有國立藝術學院（現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教授邱坤良編導戲劇《紅旗白旗阿罩霧》，把悲劇性從個人提升到家族與地方衝突的層次；2018 年也有國光歌劇團的《林默娘掛帥》，結合愛情、宗教、民俗元素講述林文明案。同時，在 2013 年，誕生了《阿罩霧風雲》這部奠基在霧峰林家歷史研究上的戲劇化紀錄片，以電影形式述說霧峰林家的故事。

有了這實案到虛構、虛構返實證的層疊積累，在〈壽至公堂〉的初次改編、臺灣霧峰林家歷史研究、以及《阿罩霧風雲》的古裝影視製作經驗之上，我們才能在今天製作出《疑霧公堂》。我們不僅是為了讓更多人接觸這段故事，也是為了對歷史的改編與書寫，提出一個新的挑戰觀點。

真實的事件，未必如官方文書簡化，也未必是繁複的政治陰謀，林文明案的許多環節，可能出乎當事人意料之外。歷史並不是一齣被安排好的戲，而是眾多意外與不得已堆疊出的結果，那麼戲劇又能做出甚麼樣的嶄新詮釋，讓大家更貼近這段歷史記憶呢？

星桁影業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