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話
许顗在《彦周诗话》稱:“诗话者,辨句法、备古今、纪盛德、录异事、正讹误也。”章学诚《文史通义·诗话》:“诗话之源,本於钟嵘《诗品》。”中國的第一部詩話作品是欧阳修的《六一诗话》,欧阳修在序中说:“居士退居汝阴,而集以资闲谈也。”[1]欧阳修《六一诗话》之后司馬光作《温公续诗话》[2]。宋朝人喜著詩話,郭绍虞《宋诗话考》統計现存完整的宋人诗话有42种,加上散佚者合计138种。其中以张戒的《岁寒堂诗话》、姜夔的《白石道人诗说》、严羽的《沧浪诗话》成就較高,產生了理论批评性质。特別是《沧浪诗话》中提出学诗的三境:“其初不识好恶,连篇累牍,肆笔而成;既识羞愧,始生畏缩,成之极难;及至透彻,则七纵八横,信手拈来,头头是道也。”袁枚對宋朝詩話持否定態度:“我读宋诗话,呕吐盈中肠。”
诗话是中國古代對詩文的文学批评。
詩話作品盛極於明清朝,李东阳的《怀麓堂诗话》、谢榛的《四溟诗话》、王世贞的《艺苑卮言》、王世懋的《艺圃撷余》都是質量頗高的作品。赵翼的《瓯北诗话》、潘德舆的《养一斋诗话》等,也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潘德舆又云:“诗有三境,学诗亦有三境。先取清通,次宜警炼,终尚自然,诗之三境也。”又如何文焕编印《历代诗话》、《历代诗话续编》、《清诗话》,在理论批评方面取得很高的成就。张伯伟指出,元好问的《中州集》、方回的《瀛奎律髓》、钱谦益的《列朝诗集》等書的“这些小传兼诗评的文字辑出单行,即成诗话”,他同時也認為朱彝尊的《静志居诗话》、王昶的《蒲褐山房诗话》“这一类诗话,溯其源流,便是从选本中分化而出”[3]。词话、曲话等形式也在诗话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特点为韵文与散文并用,《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也被視為詩話作品[4]。
王国维的《人间词话》算是現代詩話的一種,偶雜以西方文學理論,最明顯是受叔本华哲学的影響,认为艺术的目的就是“在描写人生之苦痛与其解脱之道”。[5]《人间词话》引喻的三種境界,第一境出自晏殊的〈蝶戀花〉,第二境引自柳永的〈鳳棲梧〉,第三境出自辛棄疾的〈青玉案〉[6]。夏志清認為錢鍾書的“《谈艺录》是中国诗话里集大成的一部巨著,也是第一部广采西洋批评来译注中国诗学的创新之作。”。陆文虎认为《谈艺录》当是传统诗话的最后一种,所謂“《谈艺录》出而诗话亡”。
注釋
- 郭绍虞《宋诗话考》上卷《六一诗话》条:“是书前有自题一行,称‘居士退居汝阴,而集以资闲谈也。’是此书乃熙宁四年(一零七一)欧公致仕以后所作。”
- 《宋诗话考》上卷《温公续诗话》条:“光卒于元祐元年(一零八六),后欧阳修凡十四年。据其《自题》称〔中略〕。则是书当亦熙宁元丰间(一零七一~一零八五)所撰也。”
- 张伯伟:《中国古代文学批评方法研究》
-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十三篇:“﹝《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三卷分十七章,今所见小说分章回者始此;每章必有诗,故曰诗话。”
- 缪钺《王静安与叔本华》指出:“王静安《人间词话》之论词,精莹澄彻,世多喜之,其见解似亦相当受叔本华哲学之浚发,虽不似《红楼梦评论》一文有显著之征验,然细读之,亦未尝无迹象可寻也。叔本华在其所著《意志与表象之世界》第三卷中论及艺术,颇多精言。叔氏之意,以为人之观物,如能内忘其生活之欲,而为一纯粹观察之主体,外忘物之一切关系,而领略其永恒,物我为一,如镜照形,是即臻于艺术之境界,此种观察,非天才不能。《人间词话》曰:‘自然中之物,互相关系,互相限制。然其写之于文学及美术中也,必遗其关系限制之处。’又曰:‘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皆与叔氏之说有通贯之处。”
- 王氏在《人间词话》中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罔不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界也。”
研究書目
- Stephen Owen(宇文所安)著,王柏華等譯:《中國文論:英譯與評論》(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