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史辨派

古史辨派,又稱疑古派,以顧頡剛钱玄同胡适等为创始人和主要代表,是中国新文化運動”以後出現的一個以“疑古辨偽”為特徵的史學經學研究的學術流派。古史辨派著重對傳統典籍進行批判的分析,不把古籍的傳世版本看作真實原本的版本,認爲“古史是层累地造成的”,典籍的傳世版本也是經過歷史上的切割、整理甚至篡改、僞造形成的,利用訓詁學文字比較等方法辨別出典籍在歷史上的演變過程,以此研究國史、經典在不同歷史時間點的狀態。

但一些具体推论后来被考古和史料研究证明是错误的。也有學者批評古史辨派将传世文献中的早期历史视之为编造的谎言,导致学界盛行历史虚无主义和逆向种族主义。[1]

《古史辨》

古史辨》,共七巨冊,是“古史辨派”研究成果的匯集。

經十年拓展,五四運動以後,顧頡剛等史學家為探索古史做了不少工作,從1926年至1941年,《古史辨》共出版七冊,包羅了三百五十篇文章,三百二十五萬餘字。

1926年《古史辨》第一冊出版,是現代疑古思潮與古史辨派的形成標誌《古史辨》,顧頡剛就特別具有歷史意識,在《古史辨》第一冊寫了一篇長達六萬字的《自序》,強調他倡導、組織古史辨運動的心路歷程,於是他等於開創了古史辨派;胡适曾專文介绍:“这是中国史学界的一部革命的书,又是一部讨论史学方法的书。此书可以解放人的思想,可以指示做学问的途径,可以提倡那‘深澈猛烈的真实’的精神。治历史的人,想整理国故的人,想真实地做学问的人,都应该读这部有趣味的书!”[2]第三冊以後,古史辨演化成古書辨,器局日漸促小而瑣碎。

重要主張

古史辨派所辨的“古史”指的主要是紀年、記錄都不明確的上古時代,按照漢代以後大致確立的傳統古史系統,是:盤古開天,經三皇五帝,古史時代到周朝初年結束(從共和元年起有確切紀年),進入有較可靠史料記載的信史時代。其中,古史前段的系統尤其不穩定,在不同傳世古籍中有差異較大的記載。

1923年,顧頡剛在《與錢玄同先生論古史書》中提出「層累地造成的中國古史」,即層累造成說,顧氏認為傳統古史有三個特點:

第一,「時代愈後,傳說的古史期愈長」。如周代人心目中最古的人是禹,到孔子時有堯舜,到戰國時有黃帝神農,到三皇,到以後有盤古

第二,「時代愈後,傳說中的中心人物愈放愈大」。如舜,在孔子時只是一個「無為而治」的聖君,到〈堯典〉就成為一個「家齊而後國治」的聖人,到孟子時就成為一個孝子的模範。

第三,在這樣的狀況下,人們不能知道某一件事的真確狀況,但可以知道某一件事在傳說中的最早狀況。如我們不能知道東周時的東周史,但可以知道戰國時的東周史。

古史辨》中提出的著名論點包括:

  1. 古史是层累地造成的,由於古籍在歷史上的屢次切割、整理、篡改、僞造等,不同歷史時代對古史的認識是不同的,而且越往後古史越編越長、越複雜,人物的特征被叠加,愈来愈神化。;
  2. 禹是动物或是神,是夏人用於鼎器上的紋飾,由於鼎器的重要性被賦予偶像色彩,傳至周時蛻變成上古神人,被認爲是最早的人;
  3. 禅让说是战国时代墨家所编造,根據較可能保留周代時的古史的典籍中,尧至舜的政權更替並不平和;
  4. 孔子作《春秋》说是儒家所伪造,《春秋》是鲁国史官的集體作品;
  5. 《老子》成书在秦汉之际;
  6. 尚书》中的《禹贡》作于战国,《尧典》写定于汉武帝时;
  7. 周礼》是刘歆伪造,先秦典籍不见征引,內容也與周代官制不符,是為王莽託古改制提供藉口或素材,卻在漢之後影響了後續朝代的制度設計;《左传》也为刘歆重编,通過篡改上古世系給漢朝及王莽政權的正統性提供佐證;
  8. 炎帝神农氏”等古史人物名为刘歆所编造,是爲了補全或修改上古世系,使漢朝及王莽新朝的統治符合“五德終始說”的哲學理論;
  9. 夏“少康中兴”的历史是东汉人所编造,爲了影射光武中兴
  10. 孔子家语》是王肅伪造。

张国安指出古史辨派在20年代的論戰中慘遭完敗,顾颉刚在论战之后心态极其糟糕,出现了精神崩溃的征兆,甚至多次提及自杀[1]

評價

在當時和以後都有一部分史學家不同意顧頡剛等古史辨派的觀點。廣義的“疑古派”中,與古史辨派由於插入點不同而相對的是所謂的信古派,主要由以柳詒徵竺可楨等為導師的南高史地學派構成。南高史地學派和學衡派交融密切,學衡派中的歷史學家包括柳詒徵梁啟超王國維陳寅恪繆鳳林等,此外還有考古派、釋古派也屬於廣義的疑古派。

就具體推論來説,在當時和以後都有一部分史學家不同意顧頡剛等古史辨派的觀點。有一種批評認爲至少早期的古史辨派觀點過於激進,受五四思潮影響超越了嚴謹的學術研究方式,後來顧頡剛在編《古史辨》時他也承認“我的野心真太高了”,“我真成了誇大狂了”。實際上,二十世纪中国本土考古学兴起后,疑古派的許多具體推論不断遭到否定,殷墟的发现彻底终结了商朝是虚构的观点,龙山文化仰韶文化等的发现驳斥了中国文明西来说陶寺遗址西坡遗址等的发现表明,中国上古时期的传说是有一定历史真实的,并非完全向壁虚构。古文献的不断发现也否定了疑古派的很多推論,例如:《孔子家语》的出土文献否定了顾颉刚的“王肃伪造说”,银雀山汉墓的《孙膑兵法》否定了孙膑是虚构的观点。

北京师范大学博士张国安指出“胡适主张‘疑古’的时间与其密切参与政治同步,目的在于制造有利于自身的意识形态,疑古对于他只是手段,随时可弃。顾先生本来是不疑古的,受了‘胡导’之后,变而过激,之所以‘疑古入了迷’,与其性格有关,变成了坚定的信仰。顾颉刚、胡适虽然未必知道自己说法不成立的原因,但他们确实知道这些东西在学术上是苍白无力的。他们不公开认错不是问题,并非不道德,有问题的是他们再次的爆冲,把它们‘美化’成‘史学革命’去吓唬人。结果启蒙压倒了学术,将中国现代学术导向了歧途。角色错位导致了他们的双重失误,干扰了学术活动的独立性,对学术的自由和学人的尊严产生了破坏性,严重妨碍了学术传统的建立。今天,我们不应盲目相信民国时中西兼通的所谓杂交优势,杂交也可能产生怪物、谬种,而优势是建立在辛苦、繁杂的选择后才有的”;"古史辨派打着“疑古”与“科学”的旗号,掀起了狂飙突起的“疑古思潮”,将传世文献中的中国早期历史的两三千年(古史体系的五帝夏商时代)视之为编造的谎言(或称之为神话),导致学界盛行历史虚无主义和逆向种族主义,致使华夏文明及其民族的起源史陷入了灭顶之灾”。[1]

而在史學界以外,則有相當數量的人士以學術以外的理由對古史辨派表示不滿,其中包括認爲“疑古”是不尊重傳統的保守派,也有認爲辯國史會削弱民族凝聚力的民族主義論調,例如認爲古史辨派是中了西方或日本的文化入侵的圈套、步日本人之后尘,见日本人抹杀中国史就人云亦云(也有文揭露《古史辨》中收录的几篇抄袭和剽窃日本原文的文章)[3]魯迅曾謂,“其實,他(指顧頡剛)是有破壞而無建設的,只要看他的《古史辨》,已將古史‘辨’成沒有。

也有观点认为,全盘接受或全盤否定古代史书,也并非是客观对待历史的合理方式。对于古人来说,在神话和”历史“之间没有严谨的区分,古代的史书和现在的严谨学术研究性质不同。如果是有实际的考古学证据支持的遗址,如殷墟,那么当然是可以作为信史来看待和研究。然而在能够找到相关的考古学证据之前,对于古代漢文或非漢文史书中的一些上古”神话传说“,以”神话传说“的眼光来看待,并无不妥之处。

另见

来源参考

  1. 张国安《顾颉刚和胡适:从论战完败到“史学革命”的大逆转》
  2. 现代评论》,第4卷第92期
  3. 《京都学派汉学通史》的著述原委 刘正 2010年

外部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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