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中華航空空服員罷工事件

中華航空是中華民國的國家航空公司[9]，即便在民營化後，政府仍擁有相當程度的掌控權，但因為機組人員的工作休息與薪資等問題，曾經發生過多次勞資爭議[10]。

2008年兩岸開放直航，以及2011年10月，台日簽訂航空新約，彼此開放天空，航班越來越密集。此外，廉價航空的興起，開始大量出現半夜飛行的「紅眼」航班；傳統航空公司為了與其競爭，也開始加開紅眼航班，使得空勤組員的生理時鐘大亂。而國際油價大漲，使得航空公司獲利困難，在此情況之下，經營階層千方百計節約成本[11]，使得員工的工作條件變差、休假變少，連薪水也縮水[12]。

由於中華民國《工會法》規定單一企業只能組單一工會，一旦企業工會的體制由資方掌控，工會功能將難以伸張[13]。華航的工會亦如此，雖然在2013年，勞方成功奪取華航工會第三分會(會員以空服員為主)主導權，陸續參與多次抗爭行動，但由於僅為分會名義而不被資方視為協商對象[14]，為了取得合法爭議權，原華航工會第三分會於2015年11月改組為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15]。

2016年5月5日，中華航空公司依照公司既定政策而宣布從6月1日開始，空中服務員的報到地點從臺北市松山區變更為桃園市總部[16][17]，並片面要求簽署基於《勞動基準法》第84條之1項的責任制約定書[18]。然而此舉將導致中華航空空中服務員的任務與任務之間的時數遭到壓縮[19]，同時又透過責任制要求空中服務員必須使用自己時間完成原先計算在工作時間內的工作[20][21]。因此中華航空公司在實施新制度後，反而導致空中服務員會因為休息時數不足[20]，而感到飛行工作更為辛苦[10][18]。

5月13日上午10時，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動員超過150名空中服務員前往中華民國勞動部[16]，抗議中華航空變更勞動條件[22]。其中抗議成員指控公司利用《勞動基準法》第84條之1項，要求工作條件回歸勞基法內容[23]。同時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也展示超過千份中華航空的空中服務員委託書和資方的責任制同意書，表示已經準備發動罷工抗爭[18]。對此中華民國勞動部則提及雙方應在不違反勞動相關法令的前提下，秉持誠信原則進行溝通[23]，中華航空也表示願意檢視問題並進行調整[18]。

華航正式罷工

5月20日，在罷工初期，華航總經理張有恒就已經遞出辭呈，但是交通部長賀陳旦未准許。[24]

5月31日下午，抗議新條款執行對工作時數影響的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聯合不滿中華航空公司積欠假期的機師職業工會[25]、和要求改善維修員工作環境的中華航空修護工廠工會[26]，上千名中華航空所屬飛行員、空中服務員和維修工廠員工發動大規模抗爭遊行[10][27]。而自凌晨4時開始，3名中華航空空中服務員羅永祥、洪蓓蒂、謝宜仲也在中華航空臺北分公司以站立12小時的方式抗議[27]，希望社會大眾理解中華航空紅眼航班的過勞問題，尤其是機上工作時間長達11個小時至12個小時的長春、金邊和曼谷等航線[17]，現場亦獲得部分民眾聲援[19]。而在當天上午，中華航空總經理張有恒公布五點聲明，坦承溝通部分努力不夠，但表示工時和工作權並未因為這次更動有所影響[17]，並表示為了避免引起社會紛擾，希望交付仲裁[28]。

儘管張有恒呼籲員工應該繼續留在工作崗位上[10]，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仍宣稱將在6月9日端午節集體休假[29]，而機師職業工會也表示在同日將會有800名中華航空公會成員集體休假[25]。面對中華航空員工可能於端午節發動集體休假的行動，張有恒則回應將由2年內卸下空中服務員職務而轉任地勤工作的20名員工遞補[29]。不過在中華航空公司相關企業工會發起員工街頭抗議並提出罷工抗爭後，中華航空公司隨即做出解雇華航修護工廠企業工會主要幹部劉惠宗、朱梅雪等處分[15][30]，此舉引起民主進步黨籍立法委員段宜康的批評[31]。

2016年6月13日，華航請求桃園市政府依職權交付仲裁，但桃園市長鄭文燦表示，希望華航公司積極主動與工會、員工溝通、協商，尋找共識，才能真正勞資糾紛；桃園市勞動局也表示，若執行仲裁，將阻止工會發動罷工投票，影響勞工罷工權行使，且職權仲裁不像合意仲裁具約束力，若勞方對職權仲裁結果不滿意，仍可提出調解，如此陷入無限循環[32]。

儘管5月31日的遊行活動獲得大量員工支持，然而中華航空公司仍堅持執行報到新制度而未對訴求有正面回應[39]，在與中華航空公司的勞資協商破局後[40]，使得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決定針對中華航空所屬空中服務員啟動罷工程序[41]。6月10日，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在限定2,638名作為中華航空空中服務員的工會會員具投票權的情況下舉辦罷工投票[42]，並分別在臺北市、高雄市、桃園市三個地點設立罷工投票處[43]，同時公會臨時會員代表大會並通過設定70%同意票的罷工門檻[44]。此次罷工投票成功獲得許多中華航空空中服務員響應行動[45]，而桃園市政府勞動局也表示不會進入強制仲裁階段[46]，之後桃園市市長鄭文燦也表示將會維持不交付強制仲裁的立場[47]，認為讓勞資雙方以對等立場進行協商，是保護勞工權益的基本做法，台灣沒有強制仲裁前例，且仲裁後仍需勞資協商[48]。

面對空服員職業工會提出罷工投票，中華航空企業工會則是在6月20日於臺北市召開記者會反制[42]，批評罷工行動由非中華航空內部的工會主導並不合理[49]，且指控這次罷工受到外部勢力操控，同時要求安定並保障工作權[50]。不過中華航空企業工會批評並反對空中服務員罷工的言論，則導致桃園市產業總工會批評其已經成為「御用化工會」；認為由於現今中華航空內部的工會根本無法代表基層員工的聲音，導致飛行員、修護人員和空中服務員必須另外成立工會[40][51]。而在罷工期間，空服員職業工會會員可以不至工作場所上班，相對地作為僱主的中華航空也可以不提供薪資[52]。

2016年6月23日，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宣布所屬中華航空的空中服務員自6月24日凌晨0時起發動罷工行動，不再供應勞務[1][2][67]。當日晚間11點，華航總經理張有恒應證交所要求做出重大訊息視訊會議，宣布6月24日從早上6點到晚上10點，華航從桃園、松山出發航班，除總統專機外全面停飛，台南跟高雄則維持正常[68]，松山出發航班共計3班，桃園出發航班共計有64班，總計67班，旅客超過2萬人[69]

因應空服員罷工，華航表示會盡量協助受影響旅客轉搭其他航班，並補發100美元抵用券，請旅客主動聯絡華航客服人員[70]。

2016年6月24日上午，何煖軒成為華航新的董事長，何煖軒表示將同意空服員職業工會的協商前提，就是先回到6月1日的勞動條件，取消桃園機場報到，改回松山機場報到，讓勞資雙方有機會坐下來談[71]。同日下午兩點，何煖軒親自到空服員罷工抗爭現場，並表示同意空服員回松山機場報到，其他六項訴求都有彈性可以談，與工㑹的談判一定是白紙黑字，也絕不秋後算帳[72]。而這段發言，立即引來現場空服員不滿高喊：「沒有結果！沒有停止！」「現在談！」，並表達希望6項訴求都要達成，否則將會繼續抗爭到底[73]。

24日下午4點，華航勞資雙方在勞動部進行勞資協商，由勞動部長郭芳煜主持，這也是首次由勞動部長主持的勞資協商[74]。但罷工效應持續擴大，華航宣布，24晚上10時以後取消2個航班[75]。同時，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考量下大雨，宣布100人留守，其他人回家待命，晚間9時再集結，並根據談判結果出爐再決定接下來行動[76]。24日晚間，華航宣布取消25日的3航班[77]。

2016年6月24日晚上九點，經過4小時半協商，勞動部次長郭國文出面對外表示，勞方提出的7項訴求皆已達成初步共識，但是否結束罷工尊重工會決定[81]。

郭國文表示，協商過程尚稱順利，只有偶爾提高音量，但七項訴求幾乎都有共識，其中報到處部分，華航公司同意改回松山報到，也會還給勞工減少的80分鐘。84-1條部分，則同意由工會進行討論凝聚共識後，向公司正式提出。討論最久的是外站津貼，過程中一度造成僵局，何煖軒則形容整個談判過程像是脖子架著刀去談判，即使是爭議最高的外站津貼從2美元提高為5美元，他也只能在談了2.5小時後同意，都是「對方比較大聲，我講話很小聲」，但最後雙方妥協，決議分段實施，2016年7月1日先給4元美金，2017年五一勞動節調成5元美金，但僅限工會會員適用，禁止「搭便車」[82][83]。

晚上9點45分，空服員工會理事長對罷工現場的空服員宣布，外站津貼將採逐步調高，且只限空服員職業工會會員享有，其餘六項訴求，資方完全接受，罷工成功。至於是否停止罷工，華航空服員工會秘書長向公司表示，因為發還1700本護照需要時間，加上空服員已抗爭一段時間，體力精神恐無法負荷[84]，只能保證27日凌晨0時0分後報到的航班能順利起飛，在那之前空服員衡量身體狀態，評估要不要出勤[85]，而罷工封鎖線則在晚間10點45分撤除[86]。

因處理勞資糾紛問題不力，華航董事長孫洪祥、總經理張有恒遭到行政院撤換[87]。華航新任董事長由原交通部次長何煖軒接任，新任總經理由原華儲董事長謝世謙接任。

因受到罷工影響，共計有266旅遊團、5261人受影響無法出境或滯留國外[88][89]，旅遊業估計至少損失新台幣五千萬元，將向華航求償[90]。包含散客受影響的旅客超過3萬人[91]。取消航班引發許多行程受到影響的旅客不滿，第一線的地勤人員首當其衝，成為抱怨、甚至怒罵對象，華航蔡姓地勤人員25日透過媒體表達對公司高層的不滿，為地勤叫屈[92]。

由於在中華航空罷工事件中，在《工會法》罰款過低的情況下而發生工會幹部面臨解聘的情況，對此時代力量提案打壓工會行為最高罰款150萬元的法案修正[47]。

2016年6月25日，中華航空企業工會招開記者會，認為華航偏袒空服員、罔顧其他近萬名員工的權益，並要求全體員工福利比照空服員辦理，不能只有職業工會會員才能獨享。華航企業工會表示，27日將召開臨時常務理監事會議，要求華航做出回應；若華航不同意，將發動旗下6大分會、近萬名會員採取相同的罷工行動；不過，為了旅客著想，不會採取突襲方式，會提前7天預告發動罷工[93]。對此，何煖軒表示，他對華航員工將一視同仁，不過因為地勤與空服員工作型態不同，地勤沒有外站津貼的問題，因此預計下周與企業工會協商，看要如何比照職業工會的七大訴求。另外，由於同意七大訴求一年將增加近兩億元的營運成本，但是何煖軒認為這是可承受範圍，不會反應在票價上[94]。

張有恒認為，未來恐怕國營事業高捷、台鐵也能會受到華航罷工影響。另外，華航可能因為此罷工而無法獲利。[95][96]

2016年6月27日，立法院交通委員會通過臨時提案，決議要求交通部向華航前董事長孫洪祥、前總經理張有恒追究法律責任並求償因罷工的損失。對此，交通部長賀陳旦說，應該交付華航處理。根據華航公布的虧損說明，罷工期間營業收入估計減少3億元，賠償費用初步估計約2億元，總計約5億元；另外，因答應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的要求，初步估計每年將增加支出5.5億元[97]。

• 6月23日，行政院院長林全表示，華航作為公股投資的航空公司，應成為企業經營的表率[105]；林全要求新任董事長何煖軒把整頓華航視為就任後首要任務。
• 6月24日凌晨零時，交通部部長賀陳旦前往機場關心飛機延誤狀況和瞭解罷工事件對旅客的影響，同時與華航私下討論因應措施，但未公開發表談話[106]。
• 6月24日，對於華航空服員罷工，國民黨主席洪秀柱表示，空服人員關心的工時、過勞等問題，相關單位應積極重視；交通部也應介入協調，為勞資雙方建立有效溝通管道[107]。時代力量黨主席黃國昌表示，支持華航空服員罷工，並放棄與總統蔡英文出訪巴拿馬機會，要和勞工站一起[108]。
• 6月25日，蔡英文總統正要出訪巴拿馬（英翔專案），在桃園機場發表談話對華航罷工事件提出看法，並一再強調，新政府是面對問題的政府，認真面對各位的訴求，誠懇解決問題，出訪期間，她會持續關心各位的同事，並要求行政團隊，緊盯華航新的經營團隊，全力以赴，緊盯讓事情圓滿落幕[109]。
• 6月26日，聯合報發表評論批評何煖軒對工會要求照單全收，只在尋求早日結束罷工。而空服員在達到目的後未馬上復工，損害乘客利益，且讓地勤人員面臨更大壓力。[110]。
• 6月26日華航總經理張有恒認為同意空服員工會要求代價太大，也會有失公平與公司威信。張有恒強調，經營團隊一再呼籲這次罷工應交付仲裁，但決策單位桃園市政府並未介入。否則交付仲裁後，必須停止罷工，交由公正第三方判斷。華航並非不退讓，而是預留談判籌碼、守住原則[111]。

2016年10月14日，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聚集400名會員在華航台北分公司前抗議，華航非理性破壞勞資關係，對6月24日簽署的團體協約大玩文字遊戲，片面違約跳票，完全沒有誠信。現場對華航台北分公司丟擲雞蛋，也與維持秩序的警方發生爭執。[114]

2017年2月9日，臺灣鐵路產業工會發動會員兩百多人從交通部遊行至總統府，強調該會於本年春節期間發起「依法休假」行動合情合法，要求臺灣鐵路管理局全面撤銷依法休假員工的曠職單。鐵產會秘書蕭農瑀批評，蔡英文曾經力挺華航空服員罷工，如今忍無可忍發起依法休假的臺鐵員工卻遭蔡英文政府嚴懲[115]。

2017年6月23日，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號召臺灣鐵路產業工會、北區捷運電聯車駕駛產業工會、台灣汽車客運業產業工會、長榮航空企業工會等運輸業工會聚集交通部前，爭取運輸業勞工休息時間，向交通部丟紅漆水球「血濺交通部」象徵運輸業勞工依然血汗超時工作。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理事林馨怡說，華航罷工一週年後，空服員休息時間不足、過勞沒有改善；當初勞資達成的六項協議，資方只有達成一項，其餘跳票[116]。

2019年3月6日，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因華航不履行禁搭便車而對其提告。但台北地方法院認為，該次罷工所簽訂的協議因有第三人在場，依《團體協約法》規定不能為團體協約；若非團體協約，則不能以禁搭便車限制第三人權益，故當時簽訂的禁搭便車條款並沒有效力。[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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